罗小软

无谢,阿护哥哥为你绾发,可好?

护花 宇文护×花无谢 狐裘记(二)

第二章

 

长大后就没被这样抱过的无谢有点手足无措,红着脸道了谢,乖乖坐在马车一头,又忍不住好奇的看宇文护,他的眼神干净如水,心思单纯,整个人如同一块剔透的琉璃,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喜欢和亲切,宇文护被他这样看着,丝毫不觉唐突,反而觉得十分有趣,心里痒痒的,好像有小猫在挠。

 

宇文护柔声说,“二公子不必客气,当做自家马车即可。”拿出一领雪白的狐裘铺好,扶着无谢躺下,还给他腰下垫了个软枕减少颠簸,非常体贴温柔。

 

没想到权倾朝野的太师居然对自己如此细心周到,一点也不可怕么,无谢感慨了一下,这样躺着舒服多了,大哥就不会想到这些,还要他骑马回去,哼,回去要告他一状。

 

宇文护问他,“二公子渴不渴?”无谢不好意思点点头,他刚才大喊大叫,还真有些渴了,宇文护倒了杯茶,扶他坐起来喝了,又拿点心给他吃。无谢见他举止一派潇洒大方,又被亲密接触了几下,初见时小小的拘谨也没有了,高高兴兴吃了几块,心里对宇文护亲近了许多,他本来就是个暖人的性子,当下和宇文护相谈甚欢。两人的笑声传到车窗外,所有人都内心打鼓。

 

“你我二人一见如故,再叫我太师大人就太见外了,家里人都叫我阿护,你也这么叫吧。”宇文护把玩着无谢喝过的茶杯,笑吟吟的看着躺在白狐裘上的无谢。

 

“好呀,阿护哥哥。”无谢自然而然的叫了一声,眼睛亮晶晶的,“话说我小时候,也不对,就是前两年吧,还想过要你教我射箭呢,不过我爹我大哥都不让,说你要操心国家大事,我只在家里祸害他们就好了。”无谢扁嘴,他一言一词,一举一动都极为天真烂漫,这样扁嘴的小动作,由他做出来,也是赏心悦目,格外的可爱。

 

宇文护被他一句“阿护哥哥”叫的心神荡漾,不由低声道,“如果早知道你是如此佳人......”无谢没听清,抬头看他,“什么?”

 

“我说,如果早知道你想跟我学箭的话,我们就会相识的更早了。”他也侧着身子躺下,一只手撑着脸看着无谢,“要是你还想学的话,可以随时到我府里来,自当倾囊相授,我府中也有二三景色,可供玩赏。”宇文护怕吓到眼前玉人,转移了话题。

 

无谢觉得太师大人真是又和气又心善,高兴的点点头。

 

花满天早已派人回家报信,听说无谢摔了,阖家惊慌,老祖宗心急如焚,叫人抬着软兜在门口等,还一叠声的催人去城门口看回来了没有。下人回报说宇文护亲自送二少爷回来了,一家人面面相觑。

 

花正坤也赶了回来,听说当朝太师亲自送次子回家,顿时头大如斗,”这个孽障,我早说叫他不要和宇文护来往,他偏不听,这回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。”

 

老祖宗瞪他,“怎么说话呢,无谢的行踪你还不知道,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,小孩子本来就容易好奇,你还天天限制他,他又聪明,能不好奇那宇文护,是个什么样子么?”

 

花正坤一阵心塞,反正每次只要一提到花无谢,他母亲的心就偏的没边了。

 

宇文护的豪华车驾一路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,路上行人车辆纷纷退避三舍,等走远了才开始议论,“太师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呀?”

“这好像不是回太师府的路啊?”

“咦,那跟在马车后面的不是花家大公子么?”

“唉,人心易变啊,花家也投靠了太师么?”

 

花满天耳力很好,隐约听见了几句,忍不住皱紧了眉头,看着那辆鎏金嵌玉的马车,想着回家要和父亲好好商量一下,不能任由无谢淘气,更不能让宇文护登堂入室。

 

宇文护的马车到了花家大门,花正坤带领家人迎上来,给宇文护行礼,“多谢太师大人出手相助,下官铭感五内,改日定当携犬子登门致谢。”

 

车里有人淡淡嗯了一声,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撩开了帘子,“花大人客气了,只是举手之劳罢了。”宇文护也不下车,“贵公子受伤不便移动,还请花大人叫下人移了门槛,直接送进去更合适。”

 

“这个......”花正坤有点犹豫,“就不劳烦太师大人了,家母已经准备了软兜,直接抬回去也就是了。”

 

“你是说,让你们家二公子,就在光天化日之下,被人抬着进府?”宇文护心里不想无谢躺在软兜里的样子被人看到,就是不想。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花正坤,只看得他心里一凉。

 

花正坤无法,只好招呼下人卸门槛,眼睁睁看着宇文护的马车大模大样的驶进了大门,还好宇文护只带了几个亲兵进去,其他人都留在门外,否则人家还以为花家被抄家了呢。

 

花无谢自从听到他爹的声音就有点怕怕的,干脆缩在马车里不出声,反正他爹总不至于当着宇文护的面揍他吧。

 

到了花无谢住的院子附近,马车进不去了,宇文护也不用人帮忙,直接用狐裘把花无谢一裹,连脸都给遮住,抱进了院门,在屋里跪着战战兢兢等候发落的丫鬟们大吃一惊,有个伶俐的,赶紧在前领路,到了无谢的卧房,宇文护把他轻轻放下,无谢的脸被狐裘裹的有点红,有点惊疑的看着他,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,好像被惊扰的小兽。

 

“我府里有治疗跌打的好大夫,是军里的,已经派人去叫了,等下叫他好好帮你看看。”宇文护只觉得眼前的人越看越爱,随手给他盖好被子,又细心叮嘱,他在这里气定神闲,花家的人被挡在院子外,已经一片惶恐。

 

宇文家的大夫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,在太师大人有如实质的目光下,看了下无谢的腰,又聪明的没有直接上手,而是垫着丝巾按了按,小心翼翼的回复道没有大碍,二公子年轻体质好,用药酒揉揉,第二天就可恢复如初。至于手上的伤,更是小事,他有良药,伤口不要沾水,几天就好了,连疤都不会留。

 

“你确定不会留疤?”宇文护居高临下的看着他,大有要是留疤就把他推出去砍了的味道,大夫吃了一下,“小人确定。”

 

“那就好。这样我就放心了。”宇文护指指那个领他进来的丫鬟,“二公子的上药就交给你了,做好了,我亲自赏你。”丫鬟大喜,恭敬的行礼后站到一边,暗暗希望这下老爷不会责罚她知情不报了。

 

无谢从宇文护把他从马车上抱下来后就有点懵,今天发生的事情,已经超过了他过去十多年的人生感知,太师大人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吓人是好事,可对他也太好太亲密了点,他又不是小孩子,怎么能被人抱来抱去呢,这下大哥和三弟又要狠狠嘲笑他了。

 

至于太师对他异乎寻常的温柔,无谢倒没觉得多离谱,反正花家除了他爹,还有那只被他不小心踩过尾巴的猫,每个人都对他挺温柔的,娇养的厉害的二少爷一向认为严厉的他爹才不正常。

 

“无谢你好好养着,上药的时候不要喊痛,我过几天再来看你。”宇文护给他重新掖好被子,叮嘱道。无谢在被子里乖乖点头,“阿护哥哥慢走。”

 

等大夫诊治完毕,出去和花家众人把情况说了,老祖宗才长舒一口气,花夫人伺候她喝了一盏参茶,二人眉间忧色淡了少许。

 

花正坤亲自去请宇文护到客厅用茶,其实人家专程送儿子回来,又请大夫又给药的,按理应该留宴,可是花正坤实在不想和这大周权臣扯上任何关系,何况宇文护对自己次子的态度太过于不寻常,他心里乱糟糟的一团,也顾不上失礼了。

 

宇文护双手搁在腰间玉带上,又恢复了他那睥睨天下的气势,刚对无谢的那种温柔消散一空,淡淡道,“茶就不饮了,我还有事,不知道花大人可否赏脸送我出府?”

 

“应该的,应该的,太师大人这边请。”花正坤心底一松,求之不得。

 

宇文护一个手势,所有的亲兵自动退出一丈远,花正坤见他如此,只好也让仆从们留下,一个人跟上他。

 

“花大人,听说你一直对无谢管教甚严,但这次,我不想无谢为此受到任何惩罚,你明白么?”宇文护开门见山,口气相当理所当然。

 

花正坤深吸一口气,“太师大人,小儿顽劣,时常有惊人之举,若再不管教,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祸事来,纵然您权倾朝野,也管不到下官的家事吧。”

 

“你的家事我当然不管,只是我看上无谢了,就想护着他。”宇文护直接了当,语气轻松的仿佛只是在谈天气。

 

“你说什么?”花正坤大惊失色。

 

“就是你听到的,我宇文护,看上了花无谢,我想要他。”太师大人很好心的重复了一遍。

 

“宇文护,你不要欺人太甚,无谢堂堂花家之子,岂能被你......”花正坤气的不行,直呼宇文护名字,官场礼仪也不顾了。

 

“我对无谢没有任何唐突不敬之意,我只是遇见这个人了,想要他了,不想放手了。”宇文护轻声说,“你放心,我不会拿花家满门威胁你的。”这种灭门之事,他随口说来,眉毛都不动一下。

 

“你!”花正坤的手都抖了,这还不叫威胁么?然而宇文护的话提醒了他,宇文护可是怒起来,连宫城都敢攻打的人,龙椅上换个皇帝,对他来说就跟玩似的,花家拿什么和他拼呢?花正坤不由悲从中来,他年纪已大,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早在一次次朝堂斗争中消磨的差不多了,如今他连护得家人周全,都要看别人脸色了么?

 

“花大人不必惶恐,我虽然没有什么好名声,也不择什么手段,但说过的话,还没改过。至于无谢,也请大人约束家人,不要告诉他,免得节外生枝。你尽可放心,我不会勉强他一丝一毫,自会好好的对他,直到他欢欢喜喜的接受我为止。”

 

花正坤又是一惊,以宇文护一贯的作风,他还以为他要直接带人回太师府,没想到听宇文护这口气,居然不是,忍不住问道,“大人对无谢竟是真心?”

 

“真心么?”宇文护笑了一下,眉眼昳丽,“你说是就是吧,我只知道,我见到他的第一眼,这辈子,就非他不可了。”

 

“大人如果不愿意,就想想萧谢两家吧。”看到花正坤沉吟不语,宇文护淡淡再补上一句,带人走了。

 

萧、谢、花、司马是大周四大家族,萧谢两家都已经满门抄斩,昔日风流,烟消云散,剩下司马家身居高位,花家韬光养晦,不想参与党争,只愿为朝为国尽一份力,原本也算平衡。可是这次宇文护看上了无谢,不管怎样,平衡都会被打破,如果违背了宇文护的意思,花家,估计就保不住了。

 

不理花正坤的愁肠百结,宇文护愉悦的上车回府。

 

回府后,他兴致不错,在庭院里舞了一会剑,又叫人送上酒菜自斟自饮。哥舒在旁边,见他眼睛越喝越亮,忍不住问道,“主上,您今日对那花家二公子......”

 

太师大人斜睨他,“我看上他了,我要他,就这么简单。”

 

“可是......”哥舒欲言又止,主上你这决定下的也太快了吧,不过他不敢说出来。

 

宇文护又饮了一杯,“没有什么可是,我看上的人,就一定要得到。”

 

“是!可我看那花家老儿,似是很不情愿。主上为何不先以利诱之,要威胁他?”哥舒有些不解。

 

“花老儿骨头硬,我好好跟他说,他也不会同意,不过他不情愿也没什么关系,你亲自去查一下,不要经过他人之手,弄清楚花家有什么把柄可以握在手里,不打无准备之仗。”宇文护推开酒桌,端了一杯酒,站起来走到廊下,有沁凉的夜风袭来,哥舒立刻跟上,想拿他平时惯穿的狐裘给他穿着,记起用来裹花家二公子了,换了一件貂毛披风给他披好。

 

“是,属下这就去,只是主上,真的非花家二少不可么?”哥舒本不想再次质疑主上的决定,他只是很为宇文护担心,从仰人鼻息到大权在握,千里江山,无人相送,主上一人行来,原本就比别人辛苦,如今有了喜欢的人,要长相厮守又比常人更难。

 

宇文护看着闪烁星光的夜空,把酒喝下,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,声音里带了一丝寂寥,“哥舒,你主上我,这一辈子,父子母子兄弟君臣师友,皆缘分浅薄,你杀我,我杀你,唯有这夫妻之情,我想争取一二。”

 

“是!”哥舒眼睛一热,再无他言,退了出去。

 

宇文护把玩着酒杯,酒意开始上来了,他慢慢走到榻上躺下,轻抚了一下心口,“这天下,说要也就要了,怎么想要一个人,居然开始有点忐忑了呢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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